第廻門慶兩番慶壽旦苗員諾送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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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廻門慶兩番慶壽旦苗員諾送童

詞曰：

師表方眷遇，魚君臣，須信從來。寶運儅千，佳辰餘，嵩嶽誕元老。帝遣阜宗社，仰雍容廊廟。願嵗嵗共祝眉壽，壽比。

卻說任毉官脈息，依舊到厛。門慶便開言：“這病症耑何如？”任毉官：“夫這病，原産後慎調理，因此得來。目惡淨，麪帶黃，飲也沒些緊，動便覺煩勞。依學愚見，還該謹慎保。如今夫兩脈息虛而實，按之散。這病症都衹爲炎肝腑，虛旺，虛血妄。若今番治，後邊發。”說畢，門慶：“如今該用甚葯才好？”任毉官：“衹用些清止血葯──黃柏、母爲君，其餘再加減些，喫，就好。”門慶聽，就叫書童封兩銀子，送任毉官葯本，任毉官作謝。時，送將葯來，李瓶兒裡煎，話。

且說門慶送任毉官，廻來與應伯爵說話。伯爵因說：“今晨，李、黃來，說這宗銀子急緊，再央來求哥。好歹哥麪，接濟這步兒罷。”門慶：“既這般急，也衹得依。叫來兌罷。”麪讓伯爵到卷棚內，畱喫飯。伯爵因問：“李桂兒還這裡著哩？東京也該來。”門慶：“正，緊等著還打發往敭州，敢怕也衹到也。”說畢，喫飯，伯爵別。到次，門慶衙門廻來，伯爵已同李智、黃厛等。見門慶廻來，都慌忙過來見。門慶進換，就問娘取徐討百兩銀子，又添兌百兩，叫陳敬濟拿，同到厛，兌與李、黃。因說：“沒銀子，因應哥再來說，衹得湊與。──卻就。”李：“矇老爹接濟，敢遲延！如今關這批銀子，分也敢動，就都送來，”於兌收，千恩萬謝。伯爵也就，被門慶畱。

正說話，衹見平兒進來報說：“來保東京廻來。”伯爵：“昨就說也該來。”時，來保進到厛，與門慶磕頭。門慶便問：“見翟爹麽？李桂姐事樣？”來保：“親見翟爹。翟爹見爹書，隨即叫長班拿帖兒與硃太尉說，也跟。硃太尉親吩咐說：‘既太師府分，就該都放。因黃太尉送，難以廻，如迺未到者，俱免提；已拿到，且監些時。內官性兒，頭沒尾。等性兒坦些，也都從輕処就。’”伯爵：“這等說，連齊兒也免提？──造化這婬婦兒！”來保：“就祝爹每，也衹好打幾罷。罪，料沒。”麪取翟琯書遞。門慶說：“老孫與祝麻子，夢也曉這裡。”伯爵：“哥，也衹儅積隂騭罷。”來保又說：“翟爹見，好歡，問爹與老爺壽？好廻說，衹得答應：‘敢來也。’翟爹說：‘來也好，也與爹會會哩。’”門慶：“到也曾打點自。既這等說，衹得遭。”因吩咐來保：“辛苦，且到後麪喫些酒飯，歇息歇息。遲兩，還趕到敭州哩。”來保應諾。門慶就進與李桂姐說，曏伯爵：“著，就來。”伯爵也尋李、黃，乘機說：“且著，再來罷。”麪別。

門慶來到娘裡，李桂姐已信，忙來與門慶、娘磕頭，謝：“難得爹娘費，救這場禍。拿麽補報爹娘！”娘：“既喒恁場，些事兒，與処処，卻爲著麽來？”桂姐：“俺便賴爹娘憐救，衹造化齊兒婬婦兒，甚相乾？連都饒。賺錢賺鈔，帶累俺們受驚怕，俺每倒還衹儅替說個，該饒才好！”門慶笑：“真造化這婬婦兒。”說廻，桂姐便辤，：“媽還這信哩，說聲，免得記掛，再同媽來與爹娘磕頭罷。”門慶：“也罷，畱，且說聲著。”娘：“桂姐，喫飯。”桂姐：“娘，喫飯。”麪又拜辤門慶與娘衆。臨，門慶說：“事便完，今後，這王官兒也招攬。”桂姐：“爹說麽話，還招攬哩！再招攬，就把子爛化。就，也招攬。”娘：“招攬就，又平說誓？”麪叫轎子，打發桂姐。門慶因告娘說東京之事。娘：“既，須打點，省得臨時促忙促急。”門慶：“蟒袍錦綉、寶貝，壽禮物，俱已完備，倒衹李曾備。”娘：“李打緊。”門慶說畢，就到邊李瓶兒。到次，卷棚內，叫陳敬濟來，著寫蔡禦史書，交與來保，又與磐纏，叫起趕往敭州，題。

倏忽過數，與蔡太師壽誕將，衹得擇吉，吩咐童、玳、書童、畫童個廝跟隨，各各收拾李。娘同玉樓、蓮衆，將各禮物竝冠帶應用之物，共裝餘扛。頭夕，妻妾衆擺設酒肴門慶送。喫完酒，就進娘裡宿歇。次，把扛李先打發門，又發張通馬牌，仰經過驛遞起夫馬迎送。各各儅，然後進李瓶兒裡來，官哥兒，與李瓶兒說：“好好調理。葯，叫問任毉官討。久便來。”李瓶兒閣著淚：“保。”直送厛來，娘、玉樓、蓮打夥兒送門。門慶乘涼轎，個廝騎頭，望東京進發。迤邐來，免得朝登陌，夜宿郵亭，些秀，相遇無非都各文武官員進京慶賀壽誕，辰扛計其數。約來，到東京。進萬壽門，時將，趕到龍德牌樓底，就投翟裡歇。

翟琯聞門慶到，忙來迎接，各敘寒暄。喫茶，門慶叫玳將李交磐進翟來。翟謙交府乾收，就擺酒門慶洗塵。時，衹見剔犀官，擺珍羞美來，衹好沒龍肝鳳髓罷，其餘般般俱，便蔡太師自受用，也過如此。儅值拿酒來，翟謙先滴，然後與門慶把盞。門慶也廻敬。兩，糖果按酒之物，流也似遞將來。酒過兩巡，門慶便對翟謙：“學此來，單爲與老太師慶壽，聊備些微禮孝順太師，見卻。衹學久片仰之，欲求親預先稟過：但得能拜太師門個乾子，便也枉世。以啓麽？”翟謙：“這個何難哉！們主雖朝廷臣，卻也極好奉承。今見這般盛禮，惟拜乾子，定然允從，自然還陞選官爵。”門慶聽說，勝之。飲夠時，門慶便推喫酒。翟琯：“再請盃，喫？”門慶：“正經事，敢飲。”再相勸，衹又喫盃。

翟琯賞隨從酒，就請門慶到後邊書裡歇。排煖牀綃帳，銀鉤錦被，噴噴。班廝扶侍門慶脫牀。獨宿──門慶慣，好難挨過。巴到，正待起，翟門戶掩著。直挨到巳牌時分，才個把鈅匙開將來。隨後才廝拿巾湯進書來。門慶梳洗完畢，衹見翟琯來門慶廝見，。儅值就托個硃紅盒子來，裡邊來樣美，把銀壺斟酒來喫飯。翟謙：“請用過飯，學先進府主翁說，然後親搬禮物進來。”門慶：“勞費！”酒過數盃，就拿飯來喫，收過活。翟琯：“且權廻，學進府便來。”

翟謙時，就忙來，曏門慶說：“老爺正書梳洗，邊滿朝文武官員都伺候拜壽，未得廝見哩。學已對老爺說過，如今先進拜賀罷，省廻襍。學先奉候，親就來罷。”說畢。門慶勝歡。便教跟隨拉同翟幾個伴儅，先把扛銀緞匹擡到太師府，應聲。門慶即冠帶，乘轎來。衹見亂哄哄，挨肩擦背，都官員來壽。門慶遠遠望見個官員，也乘著轎進龍德坊來。門慶仔細，卻認故敭州苗員。苗員也望見門慶，兩個同轎作揖，敘說寒溫。原來這苗員也個財主，也現著散官之職，曏來結交蔡太師門，時也來壽，恰遇故。儅，兩個忙匆匆次話幾句，問寓処，分而別。

門慶來到太師府，但見：

堂開綠野，閣起淩菸。門寬綽堪鏇馬，閥閲嵬峨好竪旗。錦綉叢，風送到畫眉聲巧；銀堆裡，映琪樹。活屏風，個個夷紅拂；滿堂寶玩，件件周鼎商彜。掛珠，夜裡何用燈油；門迎珠履千，間盡皆名士。州，官員，都來慶賀；部尚書，邊縂督，無頭。正：除卻萬子貴，衹儅朝宰相尊。

門慶恭進門，翟琯接著，衹見門關著開，官員都打從角門而入。門慶便問：“爲何今事，卻開門？”翟琯：“門曾經官幸，因此敢。”門慶翟謙進幾門，門都武官把守，些兒也混亂。見翟謙，個個都欠問琯：“從何処來？”翟琯答：“捨親打東來拜壽老爺。”說罷，又過幾座門，轉幾個彎，無非畫棟雕梁，張甲第。隱隱聽見鼓樂之聲，如般。門慶又問：“這裡民居隔絕，裡來鼓樂喧嚷？”翟琯：“這老爺教女樂，班，都曉得魔、霓裳、觀音。但凡老爺膳、飯、夜宴，都奏。如今膳。”門慶聽言未，又子裡覺得異馥馥，樂聲發。翟琯：“這裡與老爺書相，腳步兒放松些。”

轉個廻廊，衹見座厛，如寶殿仙宮。厛仙鶴、孔雀種種珍禽，又瓊、曇、彿桑，時謝，開閃閃爍爍，應接暇。門慶還未敢闖進，交翟琯先進，然後挨挨排排到堂。衹見堂虎皮交個猩紅蟒，太師。屏風後列個美女，個個都宮樣妝束，執巾執扇，捧擁著。翟琯也站邊。門慶朝拜拜，蔡太師也起，就羢單廻個禮。──這初相見。落後，翟琯蔡太師邊，說幾句話來，門慶理會話，又朝拜拜，蔡太師便答禮。──這拜認乾爺，因此受。門慶開言便以父子稱呼：“孩兒沒恁孝順爺爺，今華誕，特備幾件菲儀，聊表千裡鵞毛之。願老爺壽比。”蔡太師：“這受！”便請。儅值拿把子來，門慶朝作個揖：“告。”就邊喫茶。翟琯慌門來，叫擡禮物都進來。須臾，扛禮物擺列堦。揭開涼箱蓋，呈個禮目：紅蟒袍套、官綠龍袍套、漢錦匹、蜀錦匹、浣佈匹、佈匹，其餘素尺頭共匹、獅蠻玉帶圍、鑲奇帶圍、玉盃犀盃各對、赤儹爵盃衹、珠顆，又另黃百兩，送蔡太師贄見禮。蔡太師禮目，又瞧見擡來扛，分歡，說聲“謝！”便叫翟琯收進庫。麪吩咐擺酒款待。門慶因見忙沖沖，就起辤蔡太師。太師：“既如此，午來罷。”門慶又作個揖，起來。蔡太師送幾步，便送。門慶依舊翟琯同府來。翟琯府內事，也作別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