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蠻子”很會打扮,穿著件撇領兒絳紅褂子,紅褐臉常搽著,著很顯兒,像驢屎蛋子層。
“嬸子,今沒打牌?”媽媽問。
“沒。”“蠻子”說。
“叔擱帶孩子?”媽媽問。
“嗯。”“蠻子”吸著菸說。
“命好。先叔對好。凡樓叔來到凡莊對也好。拿著個孩兒跟親樣。”媽媽說。
“凡樓這個就乾活兒,懂得女。”“蠻子”說。
“叔對恁好,還麽樣。活兒乾活兒,沒活兒就帶著個孩兒塊兒玩兒。個孩兒圍著凡樓叔,親。”媽媽說。
“再個嗎?”“蠻子”問媽媽。
“帶著個孩兒,好。俺因爲超罸款,還欠著賬,沒願替還賬。”媽媽說。
“嬸子,跟說實話。男,閻王爺爺沒封塊!”媽媽皺著眉頭說。
“男,還跟恁孩兒爸個孩兒?”“蠻子”笑著說。
“俺倆兒好。俺孩兒爸爸拿著俺。”媽媽說,“就。俺沒個命耽。”媽媽說。
“凡樓。跟塊兒過。”“蠻子”說。
“別,嬸子。凡樓叔對好,對孩兒好。兒個對孩兒恁麽好。”媽媽說。
“縂,把凡樓給甩。”“蠻子”說。
“跟凡樓叔塊兒,著個孩兒過吧,嬸子。叔對恁好,猛然把給甩,閃慌吧。得難過啊。叔得哭。”媽媽說。
久後,放學廻,媽媽刷碗。把個搪瓷洗碗盆子放齊腰雞窩頭,姑姥娘原來雞窩,頭架子,就養雞,擱兒,風吹打,散架兒。到媽媽臉被抓傷血印子,像被貓抓樣。
問:“媽,臉麽廻事兒?”
“跟‘蠻子’打架。”媽媽說。聽就放來,兩個女打架,沒麽緊,也害怕。
“因爲鴻雁,鴻雁跟通通打架,‘蠻子’揍鴻雁。”媽媽雙格啦啦搓著把筷子說。
“好好跟說”,媽媽說,“說,嬸子,羊羔子皮學。孩兒擱塊兒玩兒,會兒惱會兒好。狗皮襪子無反正。孩兒打架,個能伸哎。鴻雁還跟叫嬭嬭呢。”
“‘蠻子’說,‘就打,護著,也打’!”媽媽說。
“把臉伸過,‘來!打!打試試!’”媽媽邊盆裡稀裡嘩啦洗著筷子,邊著頭說,“仗著跟‘蠻子’好,跟開玩笑。‘蠻子’伸過來,照臉就巴掌。也反扇巴掌。”
“臉麽被抓成這樣兒?抓嗎?”問媽媽。
“沒抓到。相好男!裡子男擱打牌,都曏著,都相好。惡也。惡拉著偏仗,從後頭把攔腰抱,‘蠻子’得架兒,照臉又抓又撓,就這樣把臉給抓破。相好護著,能打過嘛。”媽媽說。
“就挨著啊?”問。
媽媽說:“後來,‘蠻子’自己來厠所,過又把抓頓。這廻,‘蠻子’子相好,急直叫,‘通通——傲傲——’‘通通——傲傲——’”。
“沒把打成麽樣兒吧?”問。
“沒。”媽媽說,“說這個‘蠻子’,平時都稀好稀好,說變性就變性。‘蠻子’後來隊乾部告。”
“隊乾部麽說?隊乾部曏誰啊?”說。